對談/細田守X古川耕
整理/Ken
古川:哎呀…真是的。
細田:你好。
古川:你好。
細田:好久不見了。
古川:看了這部電影后,令人印象深刻的技法,或說是演技之一,應該有人對於同樣場景不斷重複的這部分,感到印象深刻。
細田:就是所謂的同PO。
古川:是同PO沒錯。同PO是什麼的簡稱?
細田:同POSITION的簡稱。
古川:是。
細田:就是說同樣的畫面,隔了幾個場面後又再度出現,第二次出現時,就稱為前一個畫面的同PO。
(同PO的效果,節奏與緊張感)
古川:過去看過細田導演作品的人,應該都知道這一點,細田導演在作品中,經常會用到同PO這種方式,給人這樣的印象。這次的電影實際上也是,剛才看到的,在KTV包廂裡的那一段,使用的就是同PO的手法。這麼說,如果你的目的,並非只是想節省製作程序,那麼,你用這種方式的目的,究竟是什麼?
細田:這個嘛,不只有這部《跳躍吧!時空少女》,那個…(沉吟)我之所以會開始採用同PO,原本是因為在東映動畫時,當時製作動畫的環境相當嚴苛,因為很辛苦,所以想省點力氣。但不只有這樣而已,如果能把這當作是一種表現方式,看起來就不像是在偷懶,而且能盡量減輕現場人員的負擔,又可以,如果把它提升成一種表現方式,想說應該會不錯,一開始是因為這樣,才開始採用的。關於《跳躍吧!時空少女》,使用同POSITION的目的,並不是想要節省力氣,不是為了想節省力氣,而是因為這是時間會回溯的故事。用同POSITION會比較容易表達出「回到同樣的地方」的這件事,如果不用同POSITION,該怎麼說呢,若想要說明時間已經回溯了,就算不用同POSITION或許仍需要其他要素,因此,使用同POSITION說明時間已經回溯了,比較能夠讓大家都能發現到,所以應該可以說是,它已經融入了故事之中。還有,這部《跳躍吧!時空少女》,還有我在以前的作品曾經用過的同POSITION,兩者的概念其實不太一樣,應該也有這樣的原因。
古川:接著就來進行,更具體一點的場面解說。讓人印象最深刻的,聽說像是外國的觀眾一定會笑的場面,就是KTV包廂這一段。
細田:就這段來說,例如…一般在使用同PO時,我是覺得比較常用在鏡頭拉遠的畫面,比較少用在真人電影的特寫,像剛才這台攝影機一樣(揮手),如果用在特寫鏡頭,同PO就會變得像是另一段故事的開始,同PO用在這種主畫面會比較有效果。
古川:站在客觀視點的畫面嗎?
細田:對對對對。特別是這個KTV包廂的畫面,一般KTV包廂不是都有,雖然也不能說是監視攝影機,像這種的,有裝攝影機,有防盜攝影機之類的,像這種角度在拍攝著,這種畫面並不是為了想要凸顯某些表現方式,只是單純的,那個,以其他目的架設的攝影機,拍攝到了決定性的瞬間,我認為這種思考模式,應該會比較有趣。所以這裡我把鏡頭拉遠,因為是防範攝影機,所以有點廣角眺望的感覺,雖然還不算是魚眼,呈現出相當獨特的廣角畫面。就是帶著這種味道,像是[意外拍攝到的畫面集],這也是動畫的一種表現方式,不只是動畫,真人電影應該也是這樣,很少會重複使用同樣尺寸的畫面,特別是這種拉遠的鏡頭。但是,比這段稍微晚一點出現的,你看,像這樣,這裡的構圖是,把剛才的那個畫面反過來,然後畫出另一邊,視野是一樣,一般很少會這麼做,雖然有人會已切換特寫鏡頭作為表現的方式,但沒有人會拿鏡頭拉遠的場面來做切換,但因為是防範攝影機,終究還是會有死角,所以常常會兩邊都裝不是嗎?讓觀眾產生「攝影機好像只裝在這邊」的感覺,然後加以切換的方式,就是我們在這裡做的。
古川:為什麼要如此多次的在同一處切換防範攝影機的畫面?
細田:關於這裡,應該說是,剛才說到的,就是連接各個畫面時的節奏感問題。一般鏡頭拉遠時,接下來一定會是特寫,特寫鏡頭拍完後,接著再稍微拉遠一點,然後再拍特寫,再拉遠,有這種方式。
古川:節奏的強弱。
細田:節奏的強弱。加強畫面的節奏感。這裡卻刻意,不去用那種加強節奏的方式,算是一種樂趣吧,這是我特別在意的地方。
古川:我知道問這個問題很蠢,好比刻意的,不以節奏強弱的順序進行,而是弱弱之類的。
細田:對對。
古川:這種節奏感應該也不錯。但是這麼做的目的,究竟是為了想表達出什麼?
細田:這個嘛,那個…(沉吟),如果只局限於場面的分配,一般的畫面節奏,平常在電視節目上,已經看習慣的,有一種固定的畫面節奏感,生理性節奏,一般的影像,所散發出的生理性節奏。但是我也看過很多其他人拍出來的影像,令我比較在意的是,當出現了超越這種規範的節奏感時,就會讓人覺得很驚訝,這也能提升影像的緊張感,並延續下去。講到這裡,好像同PO只有好處沒有壞處,如果不嚴密一點排列的話,看起來就會覺得很沒有內涵,同PO原有的意義,根據原PO的排列方式,該怎麼說呢,因此產生的有趣之處,或是不同的氣氛,常常會無法表達出來。所以,那個,包含其中的節奏感,像是順序,到哪裡是這一段,接下來又是哪一段,我會花比較多時間去想,會變得比較嚴密。
古川:原來如此
(Y字路口的8秒,以停頓表達的意涵)
古川:剛才提到嚴密這個詞,跟細田導演談話時,就是從這裡開始的,這裡也是用同PO的場面,讓人印象深刻,我也覺得應該很重要,這裡在分鏡圖的階段,進行了相當嚴密的計算,而且結果相當成功,我還記得你曾經說過那些話,因此想要親自來請教你一下。
細田:這個嘛,這裡原本也是一連串的同PO重複的場面,最大的目的當然就是,一直重複同樣的時間,但是卻有稍微的不同,讓觀眾能清楚的看出來,這裡在時光回溯。除了這個意義之外,不只如此,這次象徵性的在中間,有個在路中間立了一個分岔道路標示的場面,在背後隱藏著這樣的因素,重複著時間,看劇中角色究竟會往哪邊走,讓觀眾親身去感受,也有這樣的意涵。女主角的女孩,故事到了最後,要選擇往哪條路走,在故事的最高潮,也用了這樣的手法,但這裡其實只算是中間,應該說是主角的,那個,該怎麼說呢,就他的心情來說,這裡算是個契機。
古川:第一個分歧點。
細田:是啊,所以標示上才寫著:從這裡開始。因為一開始已經用過了一次,所以很猶豫要不要再用,像這種分岔成兩條線的道路,比較算是強調作品概念的畫面,看這一段時如果不知道這麼多,看起來會覺得很普通。
古川:的確會覺得很普通。
細田:但還是希望觀眾能抱著緊張感,仔細觀賞這一段。
古川:為了讓觀眾能抱著緊張感,仔細觀賞,你有特別下了什麼功夫嗎?具體來說。
細田:好比說,像現在這樣三個人,好比說,除了同PO,或是該怎麼說呢,表是分岔路的道路標示以外,稍微動一下畫面就能發現,這三人好像在聊天。
古川:是。
細田:原本三個在聊天,一個人先走了,功介在這裡先走了,分鏡圖上也有提到,接下來大約有8秒的停頓,不,實際上大約有更多的,大約有8秒吧,這算是很長吧,一般來說,當另一個人離開之後,應該就可以馬上讓剩下的人開始交談,這種時候,也就是說,這是那個,原本有三個人,當一個人離開後,該怎麼說呢,這是那個,好比說,切換成其他模式的停頓。
古川:原來如此。
細田:一般如果想讓他們馬上開始交談,好比說,可以馬上把鏡頭拉近,一邊說:你的腳踏車呢?即使刪掉了其他空間,也可以把這裡的長度縮短,但是,這裡還是保留著原有的同PO,這裡不知道是否還能稱為同PO,以同樣的規則,刻意保留著,同樣長度的8秒停頓,然後讓他們進行交談的原因是,也就是說,該怎麼說呢,因為功介走了,所以他們才開始聊天,觀眾能夠產生這樣的感受。
古川:原來如此。
細田:但如果直接變成其他畫面,然後兩個人才開始交談的話,觀眾就會覺得被剪掉了。
古川:時間縮短了。
細田:對,覺得時間被縮短了,這樣就…
古川:所以你才刻意保留。
細田:對對對對,但是這樣意義就不同了,因為千昭接下來要講的是,三人在一起時他不能說的話,為了強調這樣的企圖,才保留了這段停頓,保留相同的同PO,也是這個緣故。
古川:原來如此。也就是說,為了表現出千昭,在這一段持續提升的緊張感,刻意保留了比較罕見的,長達8秒的停頓,不是把它剪掉,而是需要這8秒。
細田:如果只有3或4秒的停頓,功介離開後,如果只停了3或4秒,就會讓觀眾產生,這是不純熟的剪輯手法,但如果停了8秒,就會覺得其中一定有什麼意圖,會產生這種看法,也會發現到千昭接下來要說的,是三人在一起時他不敢說的話,就是這麼回事。
(時間停止的世界,演出家的工作)
細田:這一連串的場面,時間停止的場面。
古川:這裡是如何選擇畫面,以及連接畫面的?
細田:這裡主要是以圓狀物,像是黃燈出現一下就不見了,但還是出現過了,然後變化為漂浮在半空中的圓狀物,連續出現四個,然後變成搖晃的物體,就是鍾擺,原本是小布袋,這裡變成了時鐘,這裡的水流,是順著右邊流動著的,從這裡又變成了水,出現了1234個水的畫面,然後變成鳥,波紋變成了鳥,水鳥,這裡又變成鳥,這裡是井之頭公園,仿照它去畫的。然後這裡變成鳥。就是這裡,然後這裡是NOV谷川,讓人感覺像是,從日本以外的地方來的。
古川:千昭是從遠處而來的。
細田:對對。
古川:有這種涵義是吧。
細田:剛才那些學生的背影,像是一種潮流,跟他們比起來,處於相反的一端,在逆向的位置,拿出胡桃,如果把胡桃丟進這麼擁擠的游泳池,一定找不到,因此才在這裡畫出擁擠的游泳池,另外還有夏天的意涵。
古川:所以雖然不算是雙關語,但因為現在是夏天。
細田:對對對。
古川:或是他們所說的台詞。
細田:是啊。
古川:相互呼應著。
細田:還有像這種時間結束停止後,鴿子會一起飛起來的場面,但這裡是即使走在鴿子之間,牠們也不會飛起來,想藉此描述時間停止時的感覺,以靜止不動的鴿子,更加強調時間停止的感覺。
古川:對對對。
細田:不會逃的鴿子。
古川:不會逃的鴿子。
細田:然後延續到這裡,「暫時停止展出」,這種事聽說常常有,來不及展出,修補作業,雖然目錄上有,卻沒被拿出來展示。怎麼說呢,好比從外國的美術館,借來展覽的畫,聽說常常會有寄來後才發現,畫的狀態根本不能展示。還有這裡的重點是,這座東京國立博物館的玻璃,還有左邊是三藏法師的畫,右邊是被沖到外海的奇人,左右兩邊擺著這兩幅畫,這裡也是透過兩邊的畫,表現出千昭的立場。
古川:因為現在時間停止中,所以才閃爍著是吧。
細田:是的,因為千昭現在正使用著,暫時停止的能力。
古川:所以才閃爍著。
細田:閃爍著,所以時間是停止的。還有接下來,大概有4個場面又是。
古川:夏天的景色。
細田:停止的畫面。
古川:這是為了強調夏天的感覺嗎?
細田:這個嘛,這裡像是押花或是,怎麼說呢。
古川:像是向日葵。
細田:或者像是向日葵,這種,自由研究的螞蟻窩那一幕,是我們比較熟悉的,暑假最常見到的東西,夏天的情景,但是相反的,千昭卻是第一次經驗,他明明是第一次騎腳踏車,卻沒有拍到腳踏車,像這種延緩的表達方式,對我們來說,很熟悉的風景,但因為千昭是第一次看到,所以想藉陽光,呈現出這種隔絕感,接下來螞蟻窩裡的螞蟻,跟這些人群,想讓他們做個比照,「現在」的這個時間,等於是瓶子裡的螞蟻窩,瓶子裡的螞蟻,大概也覺得那就是世界的盡頭。
古川:那就是他們的世界。
細田:我想將它跟活在現在的人們,做一些比照,所以才做成這樣的順序。
古川:如果在某個畫面,只是想要表達出景色,說簡單一點,只要有類似的畫面出現,應該就能發揮效用。我在做這份工作的同時,看過了外景隊拍回來的許多資料,數量真的相當龐大,不只有幾百張而已,應該是分成幾個人去拍的。為什麼這一幕,必須要用這個畫面,你都有自己的想法跟目的嗎?
細田:是啊…不過,一般應該都是這樣,不過,這並非外景隊的指示,特別是剛才時間停止的那一幕,畫分鏡圖的時候剛好是,該怎麼說呢,已經是冬天了(笑)。畫分鏡圖的時候,雖然想拍一些類似的畫面,但外面已經是冬天了。
古川:是。
細田:所以,因為外景隊的數據,沒有這些東西,幾乎都是…後來…畫完分鏡圖後,才指定這裡是井之頭公園之類的,我後來才說過這些話,還有就是…像是螞蟻窩的標本,因為想說以前有過這樣的東西,所以想在網絡上找些正確的數據,現在居然沒有這個東西,以前在自由研究作業,不是做過那種螞蟻窩嗎?
古川:裝到瓶子裡。
細田:裝到瓶子裡。完全找不到這些數據,因為那樣很殘忍,所以被取消了嗎?我是不知道啦。找不到那些數據,所以蠻辛苦的。
古川:相反的,也就是說,並非只是模仿現有的照片去畫,而是為了想表達些什麼,所以才這麼畫。特別是這四張。
細田:特別是…不只這四張,在時間停止的那一段。首先是為了某個目的,然後才去想要畫什麼,所以才去查NOV谷川的廣告牌要怎麼畫,所以那一段是刻意加入的。特別是…剛才的校園風景,當然也是刻意加入的,最刻意的地方應該還是,如果只是普通的觀賞,當然不會發現有什麼不同,該怎麼說呢,第一個前提當然是時間停止,因為時間停止,才可能產生的現象,重點並非是在描繪這點,不只是這樣,透過排列方式,讓觀眾能感受到某種目的,就像剛才說過的,有著某種目的的排列方式,就是這麼回事,雖然比較像是一種理論,但如果過於注重理論,就會顯得很無趣,該怎麼說呢,好比說即使在這裡,像是一首詩吧,如果比喻成詩,總覺得很廉價(笑),該怎麼形容呢?
古川:理解後才知道世界有多狹窄,如果太容易理解,就無法得到共鳴。
細田:是啊,那個…該怎麼說呢,如果只是傳達理論,那還是很無聊,從這些理論延伸出的,某種其他東西,由理論產生的另一種…
古川:完全無法以理解解釋的東西。
細田:重點應該是,如何去創造出這種東西,不然就會變成只有氣氛而已,好比說常常…特別是…該怎麼說呢,動畫常見的就是,有那種氣氛就好(笑) ,只要慢慢拉近鏡頭,能做出氣氛之類的。
古川:是啊。
細田:只要慢慢拉近鏡頭,把角色拿掉,某些什麼…我是不知道啦,好比說鐵軌,我是不知道啦,只要把那些東西畫出來。
古川:或是波浪。
細田:總覺得…總覺得會很在意,它到底想要表達什麼。
古川:觀眾應該看的出來吧。
細田:那種做法我是覺得很遜啦,該說是很遜嗎…只重視動作層面,被迫接受這樣的氣氛,我看了都會覺得不愉快,覺得很火大,有些是看得出來,沒什麼內涵的東西,那隻是因為畫的人很厲害,電影本身並沒什麼,對,當然…該怎麼說呢,就演出家來說,當然也要藉助畫面的力量,也就是說,在下一段加入這個畫面後,能創造出另外涵義的,只有演出家而已,並非美術或作畫人員,這種…該怎麼說呢,演出家必須將影像的可能性,加以擴展。
(最後一幕,電影的結束方式)
古川:看電影時我都會這麼想,究竟要在哪裡讓它結束,才是該部電影的導演覺得最適當的呢?有很多的結束方式,像是雖然在某處結束,但其實是不能在某處結束之類的,觀眾跟演出人員都有不同想法。
細田:好比說像這裡,也就是說…真琴沒有哭,目送著千昭離去,這應該也是一個方式。
古川:這裡是電影最大的…不能說是最大的,應該說這裡是最高潮,感情投入也很豐富的場面,不是嗎?即使在這裡結束,在這一連串的戲結束後,這裡也相當…
細田:這台腳踏車。
古川:這台腳踏車。
細田:與其說是停頓,也像是有可能出現的另一段時光,宛如在回顧著似的,他們當然是完全不同的人。
古川:原來如此。
細田:另一對情侶。
古川:對喔,對喔。
細田:這應該要由觀眾自己來感受吧,與其探討演出家的意圖為何。二三先生的美術,青山先生的作畫,加上仲小姐的聲音,加上攝影,富田先生的閃亮水面,擔任攝影監督的富田先生。
古川:音樂結束。好像也有人覺得,在這裡結束就行了,我能了解他們的想法,希望能在最舒服的地方結束,雖然不是說,接下來這段就不舒服了。只是若在那裡結束,似乎也會讓人覺得舒暢。
細田:我也是覺得應該有啦,就我個人來說,比較…該怎麼說呢,這種離別也是一樣,更重要的是,跟重要的人離別之後,該怎麼說呢,又恢復成原來的日常生活,但日常生活稍有改變,變成他們三人加入,有些改變,在這樣的日常生活中,真琴還是能露出笑容,還是能露出開心的笑容,就我的想法來說,這是很重要的結論。這大概要去探討望著白雲的真琴,究竟從千昭身上得到了什麼?也就是說,並非只有跟重要的人離別,而是透過認識這個人,讓自己能有所收穫,在失去的同時,也得到了什麼,她得到的究竟是什麼,我希望觀眾,能在這最後一幕有所感受,就這點來說,這一幕…最後的這一幕,是需要的。
古川:最後其實也可以在這裡結束。
細田:(笑)不不不…
古川:但你還是沒讓電影在這裡結束。
細田:不是這樣的。就如電影開頭的…該怎麼說呢,電影的開頭,跟電影的開頭一樣,舉起手來投球,在電影的開頭,她沒投出去,但在結束時卻投了出去,然後在這個瞬間結束,藉此來表達她踏出新的一步,我覺得這麼做應該也不錯,在最後出現片名也是,這在分鏡圖裡是沒有的,而是剪輯時才加入的,讓自己了解,原來這是一部這樣的電影,看了這部電影之後才發現。
古川:原來如此。
細田:我從剛才就一直說,我是因為什麼樣的意圖,而做出這樣的演技詮釋,並部只有這樣而已,因為電影…特別是電影的後半段,常常會發現是靠電複印件身在發展它的劇情,所以假使完全沒有其它意圖,在那個三人組最後的那段,好比說果穗…果穗他們,雖然當時我沒有想到那麼多,但最後卻相當的…是他們替自己找到了很棒的位置,這並不是我的刻意安排,而是電影的自然力量,根據這股力量。
古川:讓這個故事有了結局。
細田:還有真琴最後能露出笑容,我很高興能做出一部,讓她最後能露出笑容的電影,不是為了想讓她笑,才畫出她的笑容,而是最後,是真琴她自己笑出來的。電影的魅力,就這點來說,在後半的角色,像是真琴他們,真的…該怎麼說呢,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,總覺得是他們在告訴我,拍電影的我們,這部電影其實應該是這樣吧,讓我深深感覺,是受這股力量推動著。
古川:這部電影必須要這樣結束,或是必須要在這個場景結束,到了電影后半,他們這些角色或事故事本身,會跟細田導演做出要求。
細田:做出要求。所以就這點來說,這部電影無法照我想拍的去做。非常不簡單。
古川:徹底大翻轉。明明剛剛才說了這麼多。
細田:明明剛剛才說了那麼多。不過,這種看不見的力量,原本是由我們工作人員負責拍片,反而變成為了他們的要求在做,這樣的體驗,應該只有在電影才感受的到,做了一小時四十分鐘的電影,還是覺得這些角色果然是活的,即便是被人刻意創作出來的,其中應該還是存在著生命與靈魂。
古川:我聽你說完的感想,反而是不斷的累積,不斷的以理論累積到最後,才能得到生命,我是這麼覺得的啦。
細田:那大概只是方式不同吧。對自己的電影,用什麼方式去開始,身為演出家,還是會想根據理論好好規範,因為演出家比較重視邏輯,但這裡還是…剛才也提到了,對於凸出來的東西,我還是想虛心接納,即便是要違反邏輯,突然冒出來的存在、靈魂或是能量,我認為這些應該就是構成電影的要素,雖然這是動畫,但講的還是人,講的是人,講在這部電影裡面的人,我有這樣的感覺。
文章轉自 https://site.douban.com/108088/widget/notes/178912/note/196761746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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